■陈思铭

　　那年的教师节如同往常一般，我也早已习惯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状态。

　　早餐时间，办公室就像炸开的锅一般热闹，刚升入初三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办公室，小蝌蚪找妈妈的小剧场开始在我眼前上演。我早已习惯这种与我不大相连的热闹，已任班主任多年的我也习惯了学生见我行色匆匆的状态。

　　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，别太贪心了！”我心里安慰着自己桌面上的冷清。

　　“只要学生纪律好、学习认真，能考上理想的高中就秒杀任何的教师节礼物了。”我用自己的说辞说服着自己内心的那一点点小失落。

　　预备铃声响了，四班有几个学生慌慌张张地拿了几朵花放在我的桌面上，个别学生还附上了小纸条。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时刻，尽管我知道我不能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些成长中的孩子。但当我习惯在窗户观察学生的纪律时，还是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。学生们很自然地快速安静下来，进入到学习的状态，我悻悻地闷着头走回了办公室。

　　办公室里那几朵开得正艳的花牵动着我莫名的情绪。“我是不是对学生太严厉了？我这个班主任是否有些不近人情？就不能松一下那根紧绷的神经在教师节放纵一下学生吗？毕竟他们也刚步入初三？”此时的我就像《朝花夕拾》里的少年鲁迅，面对着老师（寿镜吾老先生）不解答我美女蛇的故事而困顿。

　　“老师，教师节快乐!”“您在办公室吗？在几楼？”微信里的两条信息把我拉回了工作状态。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。“唐志华……”已经毕业两年的学生，我想起了他种种的莫名其妙和怪异，最后定在我脑海里面的是他班主任最后给我的说辞：“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，大脑发育这一块有些缓慢，所以平时的行为举止有些不正常。”我把信息往上翻了翻，发现这一年来他发了不少信息给我，而我也是礼貌性回复了一些信息。

　　我感叹了一声，回复：“谢谢，三楼。”

　　十点多的课间时间不知怎的，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，紧接着雷声与闪电也赶场似的凑起了热闹，雨不假思索地倾泻下来。我呆呆地望着其它桌面上那整束的鲜花和小蛋糕，再看着热闹非凡的办公室，思绪再次飘了起来。

　　“老师，祝您教师节快乐！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，话语里是开心、急切，瞬间，我呆住了。

　　“唐志华……你怎么来了？”

　　“老师，我一直在找您，我昨天已经找过我的班主任了……今天来找您……您是我敬爱的语文老师啊……”头发上的雨滴像慵懒的小猫时不时地滴落下来，霎时我身体颤抖了一下，赶紧拿起了纸巾给他递了过去。

　　他的双手都是水，只是紧紧地握着那束要送给我的花，我赶紧接下。

　　“下雨天，怎么就过来了……不用那么客气的，有心就好。”我有点语无伦次。

　　“老师，我现在能挣钱了，我在一个吃饭的地方做服务员，我现在能养活自己，每个月还有钱给奶奶……”说这话时，他的眼里是闪着光的，那是一种能触及到真正幸福的感觉。

　　我的身体再次颤抖，眼前的这个孩子震撼着我，震撼着我内心的那一片空洞。

　　雨一直在下，停在红绿灯下赶路的我看着身旁那束我期待的鲜花，不知怎的，泪如雨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