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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野绿踪

  ■钱续坤

  听到布谷的呼唤,大多数蜗居在家的人,屁股再也坐不住了,他们都想出来舒展舒展筋骨,抖擞抖擞精神。不过这个时候,你如果到江南去看山,得给自己的双眼装上长焦距和短镜头,同时还要检查一下自己隐秘的心事,是否已经被盈盈的美景曝了光。

  春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,空气仿佛经历了过滤,变得格外清纯甜润。那烟岚似乎也青嫩了许多,空空濛濛的,才涨上了山腰,忽又沿着山脊流向深深的幽谷;但是树木没有全从怀想中拔出自己来,只有矮小的柳树枝上,结着些灰白的骨朵,像秤杆上的星儿那样均匀地排列着。那骨朵的沉静,也许正是它的含蓄与大度,缄默得仿佛连变调的春风也不认识;倘若用手轻轻地剥开一粒,如剥蚌取珠,或剥开莲蓬取出莲子,就会显出一丝新绿,昭示着春天正一步紧似一步地赶来呢!

  日暖桑麻,软草平莎。大地的地毯虽然尚未织就,然而图案的粗略构思已经显现出来。首先从脚边绿起来的是水菊,还有矮香;粉蒿和冻米花在去年的老地方搭上这班车,走到哪里都有它们的身影;野李子花和野樱花,一白一紫,妯娌儿一般,前前后后沿着山势探头打望:春天在哪里?春天在哪里?至于其它的花,则交给蝴蝶去点数;所有的蕊,已指令蜜蜂去编册;所有的树,全委托春风去染绿。

  最为兴奋的除了布谷,还有白鹭、黄鹂、紫燕和画眉。它们从山顶出发,现在又可以用翅膀丈量天空了: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,有的负责丈量天的亮度,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高度,有的负责丈量天的广度,而所有的鸟儿都不是很好的数学家,它们叽叽喳喳地算了又算,扳着指头核了又核,最终还是不敢将统计出来的数字宣布出来。

  更有那细细的泉水,从那边陡峭的山崖上,蹦蹦跳跳地奔下来,在我们的脚下回旋成一道溪流,而后扩展向下游流去。那泉声有时爽朗如银铃,有时激越如吟啸,有时又轻巧得像情人的私语,我真想诘问:世间的音乐家,有谁能把这一份灵秀、晶莹、活力,和谐地谱成美妙原版的曲子?

  如果走乏了,你不妨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片刻。但是,你心灵的感受肯定不会停下来,因为你会发现眼前的另一块石头,竟然悄悄地走动了,台阶改变了原来的水平状态,微微地向上翘起。低头仔细一看,才知道石头下面有一根拇指粗的春笋,正吃力地向外挤着身子呢!

  边走边看,边歇边想。真不知道是我在追寻着春色,还是春色在追寻着我;不知道是我的眼睛装了彩色胶片,还是绿水清溪浸染了我的双眼——假使颜色深了一分,也就减淡了春天的一分魅力;而再浅些呢,则春天又像未成年的小女孩,在你的面前不免透出太多的稚气。因此,我惊奇,我赞叹,我喜悦!

  喜悦不要多,一粒饱满的种子,就能结出满树的回忆;青山无须高,一回灵性的了悟,就会耐人终生去追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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