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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韵人间事

  ■吴发奖

  冬日,像是一位寡言少语的故交,悄无声息地,带着满身的霜雪与静谧,缓缓步入这尘世凡间。它宛如一道素净的墨痕,在时光的长卷上晕染出清冷与和煦的色调。

  清晨,曙光初破寒纱,第一缕冷风好似一个调皮的小精灵,从窗棂的缝隙里偷偷地钻进来。那股凛冽劲儿,就像一声轻柔的唤铃,把还在睡梦中的人儿慢慢扯回现实。推开窗一瞧,远处的山峦像是位披着薄纱的佳人在沉睡,在晨雾的缭绕下,半隐半现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诗意与神秘。山上的树木早已卸去盛装,只剩下瘦巴巴的枝干在朔风中微微颤抖,仿佛在低低地诉说着往昔的热闹与如今的寂寥。尚有残叶留存,宛如暮年的舞者,在风中舞着最后的身姿,而后悠悠飘落,躺进大地的怀抱,静静等着来年春天的新生。

  街巷里,人们都裹在棉衣里头,脚步匆匆。有的是为了生活忙忙碌碌,有的则是在找寻一处避风角落。街角那儿,烤红薯的小摊飘出甜丝丝的香气,那一缕缕热气,在寒空中袅袅上升,恰似冬日里的一丝慰藉。买上一个红薯,捧在手心,暖意立马从指尖传遍全身。轻轻咬上一口,软糯香甜在舌尖散开,感觉能把一身的寒气都给赶跑。

  冬日的田野,一片寂静。庄稼早已入仓,只剩下空旷的大地袒露着,茬口高高低低,像是在默默念叨着从前的富足。田埂上的野草也没了往日的葱绿,变得枯黄干瘦,在风中抖个不停。以往在田间欢唱的小虫子,如今都没了踪影,大概都找着暖窝,睡起长长的大觉了。终年辛苦劳作的农夫,这会儿终于能歇歇脚。他们坐在院子里,任由那冬日的暖阳洒在身上,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。目光所到之处,都是熟悉的土地,眼里满满都是对来年丰收的热切期盼。

  记忆中的冬日,总是洋溢着家的温暖。母亲常常天还没亮就起身,给全家准备丰盛的饺子。她的手又巧又麻利,揉面、擀皮、调馅。锅里,饺子上下翻腾,腾腾热气弥漫了整个厨房。一家人围坐在桌前,吃着这满含爱意的食物,心里满是幸福与满足。冬日啊,也是思念疯长的时节。在外漂泊的游子,在这寒冷的日子里,对家乡的思念越发浓烈。

  城市的一角,一位老者静静地坐在公园长椅上。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景色上,可眼睛深处却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孤独。他在思念着已经离去的老伴儿,那些一起度过的冬日时光,那些携手走过的风雨岁月,像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一遍遍放映。园子里的树木都凋零了,只剩下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,那叫声,好像在给这寂静的冬日添上一点生气。老者瞧见了,嘴角微微上扬,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

 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,黑暗就像潮水一般涌来,一下子就把大地给淹没了。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,就像亮晶晶的星星,照亮了回家人的路。暖和的屋子里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有说有笑,分享着白天的趣事。而野外,则是一片寂静,只有清冷的月光洒下,给大地披上一层银白的霜。河流已经冰封,在月色下闪烁着冷冷的光,这是冬夜独有的景致,宁静而幽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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