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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九岭山里

  ■川梅

  雨中

  雨下了好久,十里八乡烦死了。再下,只怕时间也没有了意义。那些想丰收的作物,会怀疑苍天。

  娘闲不住,戴上斗笠去菜地上照看。那些乱来的瓜菜,怕娘发泼,赶紧不摆谱了,矮下了身段。

  鸭子不怕雨,大摇大摆游荡。在九岭山里,鸭子心大,把自己当成了人物。总是歪着头,斜眼观天。

  父亲不放心农业,扛一把锄头到田亩上,看水的深浅。田埂上的口子,哪一处该放,哪一处该堵,都在父亲一念之间。

  风

  风又一次误入歧途。在九岭山里,它们左右都不得要领,转不出方圆,只好往空处转。

  很多的风来历不明,看得见,伸手抓却是空的。邻村的傻瓜笑着,一脸幸福指数,在风后面,把风往路上赶。

  路上的人都在方向上,走得老谋深算。在九岭山里,方向是被哲学过了的,走下去会抵达目的。很多的人走完一生,也看破不了苍茫。

  村口的那些老树,举着乡愁也避不了风。鸭子往田亩上去,一路走过场,对俗世没有怨念。

  声音

  风从山坳上下来时,暮色已经浓了。牛未回家,羊未回家,父亲也未回家。鸡鸭正在闹事,娘从屋里喊一嗓,风就停了。

  门前的路上,就响起了羊的声音,牛的蹄声,父亲晚归的足音。这些声音挤进门,娘的心,就安了。

  到半夜,村子睡下后,另外的风从山坳上下来,笑着闹着往村里扑。蹲在门口的狗,学娘的派头,喊了一嗓子,又一嗓子。那些风仿佛没有听见,继续扑过来。

  就吵醒了娘。娘连灯都不用。粗声骂了狗一嗓子。听到娘的声音,那些风赶紧转身,往了另外的方向。

  拐弯

  夕照下,鸟正在田亩上打农业的主意。看到日头落了山,才放下机会,往山林里飞,飞得有些依依。

  路边绽开的花朵,美得要命,在暮色里悄悄晃动,山里的捷径,晃得没有了从容。

  南瓜下面的青蛙,怕是等歪了时光。开始子丑寅卯,忘记了方言,胖了的腔调,也不会拐弯。

  很多的事物已经老了,村子也没有轻重。在九岭山里,鸽子快要胖成欲望了,也不知足。还歪着头,想打探夜的深度。

  捷径

  乌鸦叫了好久,把山那边的捷径都叫歪了。翻过坳上的部分,老得有些沧桑。

  村口的槐树坐相好,缓缓晃动,仿佛是一种腔调。树荫下的路老谋深算,打方向的主意。

  山里的光阴慢得很,蛊惑过往的风。偶尔的蝴蝶,匆匆梁祝一番就飞走了。屋后的芭蕉舞动长袖,弄绿了意境。

  村子上空的鸟鸣,压胖了炊烟,也没有人管。在九岭山里,有些声音,渊源深,比鸟的飞翔还重一些。

  雨

  雨是突然来的。狗正在回村路上,鸡鸭也往村子的方向。羊没有主见,跟在后面。

  雨比它们快,把乡村都笼罩了。牛不跑,就在雨里淋雨。睁大牛眼看天下,仿佛老年痴呆。甩一下尾巴,过一会,又甩一下尾巴。

  农业上的人往村子方向跑。村子不远,也没有近道。老一些的人就不跑了,晃动着半白的沧桑,想等雨停下来。

  稻草人不跑,它们没有地方可跑。在九岭山里,它们穿上了人的衣服,很像人了,再跑,就不够厚道。

  鸟鸣

  低处有鸟鸣时,山上的鸟不跟着叫。坡上的鸟叫了,村口树上那些鸟,也不响应。

  它们只顾自己的维度,喊得没有套路,也不担心后果。在九岭山里,鸟的意义不大,喊得再高,也喊不停那些河流。

  羊喜欢在无人的地段,往远远的方向打望。羊吃饱了草,望到的都是苍茫。四条腿,也走不出宿命。

  每个村子都有很多路径,在俗世上,蜿蜒得力所能及。它们背后的风水,比较蛊惑,肥胖起来,能改变很多目的。

  月亮

  月亮圆起来了,一头野猪找不到方向,待在河边,低头看水,好像在意水里的倒影。

  鱼被惊动了,纷纷往深处游,月光下,河水仿佛是混浊的,谁都看不透九岭山里的河流,水有多深。

  河流的上游是弯的,怎么调整目光,也探不到来头。那些沧桑了的山峦老态龙钟,也要挡住背后的真相。

  后山的林子里,鸟在暗中睁着眼,不敢真睡。在九岭山里,月下乾坤大,也有很多疏影横斜。

  夜很深了

  夜很深了,青蛙在农业深处喊秋。喊了大半夜,七八个星天外了,月亮也不出来。

  村子前面的河流上,夜风骚得很。一会在水上波澜,转过身,就又弄得柳条乱摇。

  狗眼通灵,看着季节偷偷更迭,也不说破。在九岭山里,狗有自己的腔调,它们的吠叫,能摇动山脉。

  半夜醒来,娘也不点灯。在暗中,娘的双眼是两盏亮,从窗口望出去,看得出远近,也看得破意境。

  过客

  骑着牛,牧童自打油诗里窜出来,晃动几段乱弹,竹笛长短着,也不着调。

  是雨后,背景水墨得很。村子在烟雨中,有很多高低。远望,都是方寸。

  农家的院子,鸟鸣摇落树上的雨珠。一些白的花绽开,对面院子里,开出的花就粉红了。

  赶路的过客从边上过,找不到入景的路径。呆呆看了半天,隐约有狗吠传来,赶紧转身,往社会上去。

  榕树

  村口的榕树,老得不知轻重了。没有风,也缓缓摆动。摆动的幅度小,跟着摆动的影子,幅度更小。

  守夜的狗看见树影动,以为来了某种力量,张开狗嘴喊。夜很深了,狗的吠叫,荡过了几条山坳。

  四面的方向上,风在声东击西,这面山上晃几下,又到对面山上去,搅一些动静。

  山里乾坤大,还有很多的事物隐在暗处,仿佛在审时度势。更深远一些的境界,也许还有更多的隐私。

  扇起了风

  到半夜,修河上的钓翁,终于钓上了鱼。钓上来的鱼,已经有了斤两。鱼尾摆动,扇起了风。

  风最先摇动岸柳,慢慢翻过堤,到农业上起伏。后来大起来,把村头的芭蕉弄得长袖善舞。

  狗以为有了发生,张嘴发出信号。夜很静,也很大。狗的吠声响得远,把四面都喊动起来。

  月到中天时,河边的波动已经平息。钓竿又一次伸到水里去了。那尾鱼已经不动了,仿佛它不曾扇动过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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